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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诊所里帮忙。”虽然同学们经常用把脉看手相来钓女生,可他从来不会这么做。因为从小到大,总有一群女孩子追在他身后,让他不胜其烦。

    宿雾摇头,“谢谢你了,以后再说吧。谢长卿,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下次我请你吃饭,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明蔷还等着她汇钱过去。

    谢长卿微笑着点头,目送宿雾离开。他转过身正要走,听到身后传来女孩子柔美的声音,“谢学长,你也认识宿雾?宿雾真可怜。”

    谢长卿愣了愣,“宿雾怎么可怜了?”

    兰秋叹息,“宿雾好不容易成为了一个有钱人的女朋友,结果那个有钱人前阵子死了。她……也许已经过不惯平常学生的日子。”

    谢长卿有些担忧,宿雾是不是在吃抗抑郁的精神类药物?

    兰秋惋惜地说:“宿雾真是……可惜了……”她的话意味深长,令人浮想联翩。

    谢长卿却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话露出鄙夷的神色,他和兰秋礼貌地告别。宿雾是爱着那个人的吧?所以她在图书馆里才会那么平静和心灰。

    兰秋望着谢长卿的背影,神色微微感伤。她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更加讨厌吸引谢长卿视线的宿雾。

    一个短发齐耳戴着口罩的女生从林荫小道匆匆走过,和兰秋擦肩而过。她穿着宽大的裙子,抱着书包挡在胸前。她是梅溪。梅溪不敢回出租房,她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指引着藏匿进了有着数万学生的学校里。家明一定想不到她敢回学校!她一定要保住她的宝宝!

    经过医学院实验旧楼的梅溪心有所感,抬起头来看着三楼最边上那个破窗户。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女生,那个女生蒙着一层纱,站在窗后冷冷地看着她。肚子里宝宝动了起来,梅溪垂下头,右手按在腹部。她哆哆嗦嗦地从书包里摸出了几块巧克力,塞进了嘴里。她近乎疯狂地咀嚼吞咽着巧克力。牙齿被染成了褐色,就好像经年不褪的血迹。

    曼玲的别墅。

    血红色的花朵在阴暗角落的瓦缸里生长着。它的花瓣上是仿佛眼睛一样的黑色斑纹,看久了会莫名其妙眩晕。这是瓦刺大师从泰国带来的花,他精心养着它,就好像照顾着自己的孩子。

    此时此刻,瓦刺大师微眯着双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家明。

    家明恭敬地微微低着头,心中局促不安,“瓦刺大师,梅溪她就这么从手术室里跑了出来,然后不见了踪影。”

    曼玲将家明的话翻译给瓦茨大师听了。她心中暗暗惊异,没想到瓦刺大师给家明的手链居然失效了。

    瓦刺大师的眼底有精光闪过,他接过家明的手链,微微合眼感觉,然后对曼玲低语了几句。

    曼玲的神色变得怪异起来,她沉默了半晌,对家明说:“瓦刺大师会帮你找到梅溪,不过梅溪被一团邪气包裹着,他需要时间。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你和梅溪的那个没出生的胎儿。”

    家明打了个寒战,他不明白瓦刺大师为什么要那个胎儿。他原本只是不想梅溪生下孩子,令宋家颜面大失。他和宋丹青的订婚是薛宋两家合作的基础,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要为家族利益服务。虽然他很喜欢梅溪,但从未想过要娶她。家明叹息,梅溪大多数时候都那么楚楚可人,却没想到她居然在孩子的事情上这么偏执。

    梅溪从手术室里逃走后,他派人暗地里四处寻找梅溪的踪迹,不能让宋家的人发现异样,也不能放任梅溪不管。要是过上七八个月,梅溪生下孩子,找上宋丹青……

    家明觉得冷,空气中是古怪的香料燃烧的气息,他问曼玲:“梅溪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大师说她被邪气包裹着,什么邪气?”

    曼玲深深地看着家明,慢吞吞地说:“那个胎儿带着邪气,是瓦刺大师说的。”

    家明颤抖了起来,他低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一直不敢深想梅溪是怎么从大坑里爬出来的。那么厚的泥土,那么柔弱的梅溪。

    他的双手有些发麻。他还记得那次剧烈的争吵后,他掐着梅溪脖子的感觉,那种手指深陷在柔软的肌肤里,握住颈椎的怪异感觉。是什么把他和梅溪都改变了?他明明记得第一次见到梅溪时的那种怦然心动。

    宿雾站在中国银行的门外,看着惨白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就在刚才,她把所有的积蓄都转给了明蔷。宿雾拿起手机看着联系人名单,犹豫了半天,还是拨了那个号码。

    手机接通,电话里是有些冷淡的声音,“宿雾,你找我什么事?”

    宿雾握紧了手机,她低低地回答:“我……”

    那个声音冷冽得近乎讥诮,“放心,我不会以为你是因为现任男友死了,所以来找我这个前男友叙旧情。”

    宿雾叹息,“魏漫,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下明蔷在美国出了什么事情。她上午打电话向我借钱,我已经把钱打给她了。只是我担心她遇到了大麻烦,也许是钱不能够解决的。”

    魏漫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寒意,“如果不是因为明蔷,你是不是一辈子不会给我打电话?你借了多少钱给明蔷?”

    宿雾咬了咬唇,声音更低,“我全部的积蓄。”

    魏漫沉默了几秒,仿佛有寒气从他牙缝里渗出来,他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你是猪吗?明蔷那个自私鬼值得你这么付出?还是雅原给你留下了很多遗产,所以你不在意钱?”

    宿雾不说话,她觉得自己打这个电话是错误的。她正要挂断电话,就听到了魏漫的声音。

    魏漫的声音依然冰冷,“我会去查明蔷的事,有消息就告诉你。你刚才是想挂电话吧?求人帮忙就要有求人的姿态,你欠我一个人情。”

    宿雾“嗯”了一声,终止了通话。

    与此同时,在一家还没开门的豪华会所里,黑色丝质衬衣的扣子没扣的美艳年轻男子正懒洋洋躺在欧式宫廷沙发上。他的头发有些长,散乱地铺在暗蓝色的沙发绒面上,一双凤眼里居然有着湿漉漉的笑意。他听到手机彼端终止通话后的“嘟嘟”声,将手机随手扔在了白色的长毛地毯上。

    他咬牙切齿地低喃,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伤,“宿雾……”

    魏漫还记得和宿雾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候,宿雾刚刚失去她的父母,消沉而颓废。宿雾那时候瘦得要命,下巴尖尖,越发显得她的眼睛大且深黑。那晚,他被人打得半死扔在了后巷的垃圾堆旁,是宿雾捡到了他。所以,魏漫有时会产生错觉,他和宿雾的关系是宠物与饲养员的关系。在彼此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光里,他们依赖着对方。如果不是后来,他那个有钱又底子不干净的父亲找到了他这个私生子,也许他会和宿雾永远在一起。但是,他选择了跟随父亲的脚步。他和父亲是同一类人,自私残酷无情。

    魏漫永远记得他那个血缘上的父亲说的话:“听说你和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丫头住在一起。魏漫,那不是你的人生。不要对我说,你爱上了她。”

    他记得他是怎么回答的:“她不重要。我今晚就跟着您离开这里。我再也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待上一晚。”他看到父亲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表达出哪怕一丝对宿雾的依恋,父亲会毫不犹豫地抹杀掉宿雾的一切。

    天空开始飘落下细细的雨丝。

    宿雾缓缓走在雨里,雨水总是容易让人回忆起想忘记的事情。她还记得魏漫是怎么离开她的。奇怪的是,魏漫却一直没有换掉他的手机号码。她不怪魏漫,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也许她真的是一个克星,她生命中重要的人总是离她而去。

    宿雾回到学校宿舍,站在寝室的门前正要推开门,却听到了寝室里的两个女生正在谈论自己。

    薛琪的声音依然甜美,“你知不知道,宿雾在吃治疗精神病的药物?”

    兰秋惊讶地说:“怎么会?”

    薛琪回答:“也许车祸的时候把脑子撞坏了,又或者雅原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宿雾僵硬地站在门外,她没想到薛琪发现自己在吃药,还说给隔壁寝室的兰秋听。大学快一年了,她生活在有雅原的世界里,没有察觉到身边的恶意。在雅原的呵护下,她远离了现实世界,而伴随着雅原的离去,她才发现自己同寝室的室友那么陌生。

    仔细想来,薛琪身为雅原所在的薛家的旁支远亲,在很久以前就暗示过自己,说雅原太完美,离她这样的平凡女生太遥远。她当时并没有听懂薛琪的潜台词。

    就在这个时候,宿雾的身后响起了室长高佳媛的声音,“宿雾,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高佳媛挽着宿雾的胳膊,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寝室里站着尴尬的薛琪和兰秋。

    宿雾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着薛琪。在她的注视下,薛琪缓缓地下了头。她低垂的眼帘里是惊疑不定的神色,宿雾应该听到刚才她和兰秋说的话了。

    也许是太紧张的缘故,薛琪的胃抽痛了起来。她低低地呻吟了起来,侧过头对兰秋说:“兰秋,我不太舒服,你带我去医务室看看。”

    兰秋看了一眼室长高佳媛,忙不迭搀扶着薛琪离开了寝室。

    高佳媛拍了拍宿雾的肩,“宿雾,你别理薛琪和兰秋,她们心眼又小又无聊。另外,我们班明天去温泉旅行,你一定要去哦,这可是集体活动。”雅原的死令宿雾消沉了许多,她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宿雾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苦笑,“我只是没想到我居然得罪了好几个人,却不知道为什么。”

    高佳媛忍不住捏了捏宿雾光滑的脸颊,“宿雾,嫉妒是万恶之源。”

    宿雾苦笑,“我现在这样有什么好嫉妒的?佳媛,谢谢你。”

    高佳媛忍不住说:“你瘦了很多。人一定要向前看,不要回头。”

    宿雾的神色有些恍惚,“我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可是……”可是她无法忘记火光里雅原温柔的眼神。雅原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一句话是:宿雾,别怕。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这么好,不离不弃,到死都放在心上。雅原的温柔令她真正忘记了被魏漫抛弃的痛苦。

    只是,雅原死了。

    兰秋扶着薛琪穿过女生宿舍的长廊,她古怪地笑了,“薛琪,你装胃痛装得真像。要不是高佳媛在那里,我才不怕得罪宿雾呢。”

    薛琪的额头上有细密的冷汗冒出,她皱着眉,“兰秋,我是真的胃痛。今天早上没来得及吃饭,我的胃好难受……”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然后一股腥气直冲喉咙,她的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来,全部喷到了兰秋脸上!

    血顺着兰秋的发梢和下巴往下滴,她愣住了,然后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血的腥味令她的胃中一阵翻涌,头也眩晕了起来,她跪倒在地上狂吐。

    薛琪觉得自己的生命力随着血的呕出,不断流失。她惊恐地按着自己的胃,被血迹染得绯红的唇显得毫无生气,脸色也越发苍白。她缓缓伸出手,想要求救,却发现身边只有几个惊慌失措的路过的女生。此时的薛琪看起来非常可怕,胃里的血甚至从她的鼻子里流出,滴落在地上。

    听到兰秋尖叫声的宿雾和高佳媛跑了出来。宿雾拨打了120急救电话,然后对高佳媛说:“我们把薛琪扶回床上躺好,她现在必须静卧。我记得我药箱里还有云南白药。”薛琪吐血的量很大,她应该是急性的胃部大出血。

    宿雾和高佳媛扶着双腿发软的薛琪回到了寝室里,长廊地上一路都是斑斑血迹。

    好不容易将云南白药给薛琪吃下,她却在下一刻就将药和血一起吐了出来。薛琪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她冒着冷汗,手指弯曲地抽搐着。

    120急救车尖叫着停在了楼下,医生们冲了上来,对薛琪做了检查。

    男医生和女医生交换了眼神,“很可能是食管胃底的静脉血管爆裂,必须上三腔两囊管压迫止血。”

    薛琪的鼻腔被塞入了囊管,一直深入到她的胃里,然后气囊被打入空气,扩张开来,将胃撑开并压迫住胃出血的位置。

    高佳媛知道薛琪一定很痛苦,她吃力地呼吸着,眼球近乎呆滞地定定看着前方虚无处。医生给她打上了点滴,她的眼泪静静地流淌着,却无法带走她身体里的痛苦。血稍微止住了,情况只是没有再恶化。

    被薛琪喷了一脸血的兰秋在隔壁寝室的卫生间里洗澡,她还有些干呕,因为已经狂吐过,所以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她的手机在门后面挂着的衣服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狼狈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陌生的彩信。

    手机摔在了坚硬的瓷砖地面,屏幕出现裂纹。兰秋嘴唇颤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屏幕上的照片。这是一个长满荒草的废弃防空洞,只是,防空洞的某截长满青苔的墙壁上居然有长长的裂纹,似乎有东西即将从墙壁里钻出来。

    兰秋看着这貌似平常的照片,眼睛深处却有着恐惧在蔓延。她的喉咙里发出了奇怪的“咯咯”声,沙哑而粗粝。“不……不……”她以为她已经彻底遗忘的黑暗记忆渐渐浮现脑海,就像被拴上石头丢入深海的人,死在海底,有一日拴着石头的绳子断掉,然后尸体浮出海面,千疮百孔,怨恨无边。

    兰秋缩成一团坐在潮湿的地上,她抱着头,想要把自己藏在腿缝里,双眼里是深深的恐惧,“你出不来……你出不来……”

    等同寝室的人发现兰秋的时候,她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指甲翻转,露出指甲下新鲜的嫩肉。她不停地抓着贴着白瓷砖的墙壁,似乎想要挖开墙看一看墙里藏着的东西。

    中午。雨越下越大,空气中是尘土和雨水的气息。

    宿雾所在的307寝室里气氛沉闷。薛琪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动,她没有死于胃出血,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三腔两囊管还要在她的鼻腔和胃里待上3到5个小时,有时,气囊和胃黏膜粘在一起还会导致胃黏膜坏死。

    医生也不清楚为什么原本只是有些胃溃疡的薛琪会出现胃底静脉破裂的急症。胃是很奇异的器官,它会因为食物出事,也会因为精神上的压力发生病变。

    医生下楼安排将薛琪送进医院的事宜。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高佳媛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少女甜美雅致,楚楚动人。

    女生的声音也很美,“请问,薛琪在吗?”

    薛琪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她听到了女生的声音,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她今天特意邀请落雪来她的寝室,以她有雅原的遗物为由。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让落雪知道宿雾的存在。可是,她胃部大出血的时候,是宿雾打的急救电话,并把她扶回了寝室。

    落雪走进寝室,视线停在了正在看书的宿雾的脸上,她愣了愣,转头看向薛琪,惊讶地问:“薛琪,你怎么了?”在雅原的葬礼上见过的那个女孩子居然是薛琪的室友。

    高佳媛回答:“薛琪突发性胃部出血,医生马上就要将她送进医院,检查后看是否需要做胃镜结扎手术。”

    落雪知道薛琪没办法说话,她温柔地安抚薛琪,“胃出血不是什么大事,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薛琪无力地闭了闭眼。护士抬着担架进了寝室,薛琪被小心翼翼地移上了担架带走。落雪跟着薛琪离开,临走的时候,她又看了看宿雾,突然神色一变。她想起来了,她见过宿雾的照片。落雪握紧了双手,原来眼前的女孩就是雅原说的那个“她”。雅原就是为了宿雾,才在一年前提出和她分手!准确地说,她和雅原根本没有在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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