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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说了谎,表面上来看,常安的行为和言行相当地有自制力,好像她看不到他埋着痛苦和哀求的眼眸,好像她察觉不到那又在自己心中复苏的情愫似的。
其实常安很难过,她很多次想要拉住楚辞的手,大哭。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子?但是那双手不是他的,属于另一个陌生的尸族,后者可能随时苏醒过来并且对她下手。所以常安必须冷静,她早已经确定自己待在这个世界的目的,那就是为了保护莫非,陪在他身边,等待他长大。至于别的,她自己的愿望,那都是次要的、不值一提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常安在足腕还未完全康复的时候奔向京都庇护所。但是,让她没料到的另一件事情,在她离去短短的一个月之中,莫非的生活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常安在接待处徘徊了好一阵子,最后被一个熟人接引着进入地下居所。然而她所居住的那所屋子,铁青色的门舱上的把手已经落了一层灰尘,走廊里的远远走来一位推着清洁车的工人,她的脚步合着白色的工业灯光向常安走来,好心告诉她这屋子已经有半个月无人出入了,那个少年,据说犯了什么事情被上层派来的人接走了。
常安在舱门的显示器上输入密码,房门霍然而开,屋内是一向的干净整齐,寂静无人。常安尝试呼唤莫非的名字,她到卧室、工作室、储藏室逐个查看,每到一个房间就叫一声莫非的名字。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常安的嘴唇抖起来,她来到莫非的房间开始翻找,他的衣物和日常用品还在这里,甚至日记本还堆在桌子上,可见临走前完全是匆忙、没有任何预备。常安坐在莫非的床榻上,在被褥上闻到他熟悉的气味,好像他不久前还待在这里。她想不明白,这短短的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消失不见了呢?常安拿起座机拨打电话,却听到欠费提示。这下子谁也联系不了了。
常安在房间里静坐从中午到日落西山,好久以后才冷静下来开始分析。那孩子一向聪明,他不会独自离开而不留下任何口信,除非是事出紧急、被什么给强制带走了。常安想起那个清洁工的话,谣言不可信,但是现在的情况都指向这个原因——莫非惹上了什么势力?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常安便心急如焚,再也待不下去。她急切地起身跑出室内,一路狂奔向莫非以前待着的组织。她乘车来到工会内部,找办事处查询莫非的去处,对方给了另一个答案:“那小子攀上权贵啦,早不在我们这儿待了。”
“什么意思?”
“就在半个月前,上面有人将他的身份契约取走了,那气势来头不小,这些日子来再没见到他。可惜咯,那么厉害一个小孩,我们都指望着他三五年后能取代老队长的位置……”
常安得到一些零碎的信息,失魂落魄中回到家。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内心也好像被剜去一块,他正是她回来的唯一理由,可是现在孩子下落不明……常安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眼见夜深了,她又不知下一步如何。至少有一点可以让她放心的,莫非还活着,在某个角落她不熟悉的人群中,也许他正跟他们愉快交谈着,并不想念她。
常安又走进莫非的房间,眼神一一扫过他用过的东西,两排放得很慢的壁挂书架,上面摆满有医疗、机械类书籍,有文学寓言和哲学类和心理学,桌上整整齐齐码着一摞图纸,旁边的方形铁质笔筒中插满了制图笔,墙上还贴着便利贴,记载着一些数字和符号。常安想起来最后一段时间他迷上机械,经常在储藏室里捣鼓一些零件破烂。她还记起他的一些话,说是不想在猎杀组织里待太长时间,想成为一名机械师,通过手艺来赚钱谋生。
常安又翻开了那本躺在桌上的牛皮封面的日记,依旧是大段她不懂得的符号文字,她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他发生了什么变化,常安没办法了解他,她又想起上一次两人的争吵,莫非瞪着眼睛生气地看着她,被太阳晒黑的脸膛上淌下水珠来。常安不知道怎么才能了解他。
常安感到疲倦,她把日记本收起来,躺在莫非的床铺上。熟料没过多久,便听到舱门开启的声音,然后是柔软的胶质鞋底踏在地板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只一步,常安便惊醒了,她起身瞪大眼仔细倾听那脚步声,先是在客厅里徘徊,一会儿,径直朝卧室走来。灯没有开,但常安能感受到,那久违的熟悉的气味儿,和再适应不过的呼吸频率,陡然间急促起来。
“姐姐?”
“唉……”常安发出细微的颤抖着的应答:“我在。”
莫非触摸墙上的开关,室内一瞬间明亮,身着军装的少年,笔挺地站在门口,震惊地看着站在他书桌边的常安。两人彼此注视着,他又叫了一声姐姐,尾音未落,常安就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她抱着他的时候感受到他衣服下灼热的体温和搏动的心脏,还有经过运动以后开始蒸发的汗味儿,摩擦他柔软的发丝,他身上洋溢的纯粹的活力,与之前在尸族内所感受到的冰冷的气息截然不同。这种亲密的充满生命力的感觉只有眼前的人能给予她,九死一生的经历,他终于回来了,所有的这些让常安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莫非面对她的拥抱显得有些抗拒,他们俩一样高了,她不能像抱着一个孩子似地抱着自己,他也不再像两年前那样因为她的失而复得而激动。这时候莫非驱使精神力将常安的全身扫过,他确定她的安全,然后敏感地发现了问题:“你的脚腕怎么了?”
“噢,没事儿,已经长好了,这不要紧,让我好好看看你。”常安捧起莫非的脸,就像一个母亲腻歪自己的儿子那样亲昵地对待他。莫非感到窘迫,她冰凉的手指在他脸上的时候让他感到战栗。对这种亲昵感到别扭,于是莫非后退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说道:“回来了就好。下面我要告诉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其实她说了谎,表面上来看,常安的行为和言行相当地有自制力,好像她看不到他埋着痛苦和哀求的眼眸,好像她察觉不到那又在自己心中复苏的情愫似的。
其实常安很难过,她很多次想要拉住楚辞的手,大哭。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子?但是那双手不是他的,属于另一个陌生的尸族,后者可能随时苏醒过来并且对她下手。所以常安必须冷静,她早已经确定自己待在这个世界的目的,那就是为了保护莫非,陪在他身边,等待他长大。至于别的,她自己的愿望,那都是次要的、不值一提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常安在足腕还未完全康复的时候奔向京都庇护所。但是,让她没料到的另一件事情,在她离去短短的一个月之中,莫非的生活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常安在接待处徘徊了好一阵子,最后被一个熟人接引着进入地下居所。然而她所居住的那所屋子,铁青色的门舱上的把手已经落了一层灰尘,走廊里的远远走来一位推着清洁车的工人,她的脚步合着白色的工业灯光向常安走来,好心告诉她这屋子已经有半个月无人出入了,那个少年,据说犯了什么事情被上层派来的人接走了。
常安在舱门的显示器上输入密码,房门霍然而开,屋内是一向的干净整齐,寂静无人。常安尝试呼唤莫非的名字,她到卧室、工作室、储藏室逐个查看,每到一个房间就叫一声莫非的名字。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常安的嘴唇抖起来,她来到莫非的房间开始翻找,他的衣物和日常用品还在这里,甚至日记本还堆在桌子上,可见临走前完全是匆忙、没有任何预备。常安坐在莫非的床榻上,在被褥上闻到他熟悉的气味,好像他不久前还待在这里。她想不明白,这短短的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消失不见了呢?常安拿起座机拨打电话,却听到欠费提示。这下子谁也联系不了了。
常安在房间里静坐从中午到日落西山,好久以后才冷静下来开始分析。那孩子一向聪明,他不会独自离开而不留下任何口信,除非是事出紧急、被什么给强制带走了。常安想起那个清洁工的话,谣言不可信,但是现在的情况都指向这个原因——莫非惹上了什么势力?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常安便心急如焚,再也待不下去。她急切地起身跑出室内,一路狂奔向莫非以前待着的组织。她乘车来到工会内部,找办事处查询莫非的去处,对方给了另一个答案:“那小子攀上权贵啦,早不在我们这儿待了。”
“什么意思?”
“就在半个月前,上面有人将他的身份契约取走了,那气势来头不小,这些日子来再没见到他。可惜咯,那么厉害一个小孩,我们都指望着他三五年后能取代老队长的位置……”
常安得到一些零碎的信息,失魂落魄中回到家。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内心也好像被剜去一块,他正是她回来的唯一理由,可是现在孩子下落不明……常安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眼见夜深了,她又不知下一步如何。至少有一点可以让她放心的,莫非还活着,在某个角落她不熟悉的人群中,也许他正跟他们愉快交谈着,并不想念她。
常安又走进莫非的房间,眼神一一扫过他用过的东西,两排放得很慢的壁挂书架,上面摆满有医疗、机械类书籍,有文学寓言和哲学类和心理学,桌上整整齐齐码着一摞图纸,旁边的方形铁质笔筒中插满了制图笔,墙上还贴着便利贴,记载着一些数字和符号。常安想起来最后一段时间他迷上机械,经常在储藏室里捣鼓一些零件破烂。她还记起他的一些话,说是不想在猎杀组织里待太长时间,想成为一名机械师,通过手艺来赚钱谋生。
常安又翻开了那本躺在桌上的牛皮封面的日记,依旧是大段她不懂得的符号文字,她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他发生了什么变化,常安没办法了解他,她又想起上一次两人的争吵,莫非瞪着眼睛生气地看着她,被太阳晒黑的脸膛上淌下水珠来。常安不知道怎么才能了解他。
常安感到疲倦,她把日记本收起来,躺在莫非的床铺上。熟料没过多久,便听到舱门开启的声音,然后是柔软的胶质鞋底踏在地板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只一步,常安便惊醒了,她起身瞪大眼仔细倾听那脚步声,先是在客厅里徘徊,一会儿,径直朝卧室走来。灯没有开,但常安能感受到,那久违的熟悉的气味儿,和再适应不过的呼吸频率,陡然间急促起来。
“姐姐?”
“唉……”常安发出细微的颤抖着的应答:“我在。”
莫非触摸墙上的开关,室内一瞬间明亮,身着军装的少年,笔挺地站在门口,震惊地看着站在他书桌边的常安。两人彼此注视着,他又叫了一声姐姐,尾音未落,常安就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她抱着他的时候感受到他衣服下灼热的体温和搏动的心脏,还有经过运动以后开始蒸发的汗味儿,摩擦他柔软的发丝,他身上洋溢的纯粹的活力,与之前在尸族内所感受到的冰冷的气息截然不同。这种亲密的充满生命力的感觉只有眼前的人能给予她,九死一生的经历,他终于回来了,所有的这些让常安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莫非面对她的拥抱显得有些抗拒,他们俩一样高了,她不能像抱着一个孩子似地抱着自己,他也不再像两年前那样因为她的失而复得而激动。这时候莫非驱使精神力将常安的全身扫过,他确定她的安全,然后敏感地发现了问题:“你的脚腕怎么了?”
“噢,没事儿,已经长好了,这不要紧,让我好好看看你。”常安捧起莫非的脸,就像一个母亲腻歪自己的儿子那样亲昵地对待他。莫非感到窘迫,她冰凉的手指在他脸上的时候让他感到战栗。对这种亲昵感到别扭,于是莫非后退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说道:“回来了就好。下面我要告诉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