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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看书网 www.32kan.com,末日日常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其实当高铭挂下宋莉电话后,并不是很明白自己讲了什么。那些话语变成碎片在他脑海里漂浮着,和断掉的逻辑混淆在一起,一声响亮的酒嗝,醉意涌上来,把一切都冲散了。

    “我说高大哥,您可真是出乎意料,用英雄形容都不为过,简直是,你简直是超人!能二次面对舔食者还生还的,除了你还有谁啊,小弟佩服佩服!嚯……来给我们讲讲当时的情景呗……”

    高铭听了奉承,很是得意,便添油加醋地把当时的情景描绘一番。只是他舌头不太利索,将起话来糊里糊涂,除了一些浮华的字眼,再没别的内容。几个听故事的士兵在心里耻笑着他的丑态,面上又做得毕恭毕敬,高铭只顾陶醉在自个儿虚荣的美梦中,讲得忘乎所以。这番讲着,他脑袋中忽然涌上一股子昏眩感,霎时间天地整个地转圈,他抓住桌角,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话到嘴边变成了哆嗦着的呓语。

    两三个小弟看他状态不对,问他怎么了,他们抓着高铭的胳膊搀扶着他,但见高铭不声不响地垂着脑袋,也不知是晕过去还是怎么的。离得最近的那个小弟抬头看高铭的面容,似乎还是清醒着的,但眼神古里古怪,邪气得很。愣神看着的时候,高铭微微抬起眼来了,也不知是眼花了还是怎的,他见着高铭的眼白浑浊得发黄,那中心的眼珠更是由黑色转为暗红,其中有血丝在隐隐游动。那小弟吓得一哆嗦,连忙甩开高铭的胳膊。

    “你他吗的干什么呢?”他听到高铭叫起来,声音很正常,再仔细一看,眼珠子似乎也是正常的。难道真是幻觉吗?那小弟抹了抹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但这样一番惊吓着实不小,恐惧的种子已经在心里埋下了。而高铭那边一切完好,除了讲话不甚清楚意外再没没别的异常,他自己忘记了刚才的昏眩,继续和人吹起牛皮来。赌场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直到凌晨三点钟,众人才散去。

    高铭同他的几个小弟离开了,那受了惊吓的士兵才对朋友坦然自己的忧虑:“我没看错,高大哥那时候很奇怪,他的眼珠子是红色的,千真万确,我没看花眼,那是很恐怖的……当时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就像舔食者!你们都知道上一场行动,高大哥是一直在前边的吧,舔食者把他队友捞了去,他呢?他说自己是毫发无伤的回来了,是这样吗,当时有谁看见了?难道大家都没看清吗,可是我确实记得他没说什么话,回来之后便奔到营里去了……各位,我有个可怕的猜想,你们说,是不是他早就被舔食者感染了?”

    “你瞎说什么呢,臭小子!高大哥如果受伤了能不告诉我们吗,况且这都一天一夜了,要是感染的话早就变异了。你给我闭紧的嘴巴,当心舌头被割了去!”

    高铭又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摸索着掏出手机来,三个未接来电,一个是宋莉,一个是队里的成员,还有一个是他父亲高远山。他试图从床上爬起来,却觉得肩膀上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勉强爬起来跑到浴室的镜子前,脱下上衣,看到绷带底部已经渗出红色和黄绿色的液体。他心里发急,手忙脚乱地把绷带解下来,看到左边肩膀到锁骨之间那一片黑糊糊的已经开始腐烂的伤口。

    高铭咒骂了几句,去橱柜里翻找出药物来,自己做了消毒,然后用新的绷带再次缠上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往常一样,先回了父亲的电话,今晚八点钟的会议。然后又回拨宋莉,如往常一样跟自己的女人嘴上恩爱一番。但是今天不知怎么的,他忽然特别想她,连嘴上那些哄人用套话似乎都情真意挚。

    他收拾好了自己,准备出门见宋莉。实际上,从上一场作战到现在,整整两天三夜,他已经感染了两天三夜,而且是被舔食者所伤。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在潜意识里,高铭已经明白了自己要尸变的事实,两个月前,那位从舔食者口中死里逃生但是不幸感染的战士,就是他亲手所杀。当时他下手如此坚决痛快,因为那是别人的生命,但他无法以同样的方式处置自己的生命。

    高铭曾以为他是个英雄般的战士,不惧死亡的存在,就像数次他向别人吹嘘的——“真正的男人是不会在死神的镰刀下下跪的,甚至连眼泪都不会掉!”他将自己想象的光辉伟大,但当死亡真正来临之时,他却懦弱地缩成一团了。他不要死,惧怕死,甚至懦弱到用酒精来欺骗自己,当醉意和睡意一起涌来时,他忘记自己已经被感染这个事实。

    宋莉看到高铭时多少有点诧异,他拒接了那么多电话,却在清醒之后立刻过来找她,实在让她意外。而高铭则亲昵地抱着她,甚至显得比平时更愉悦,积极地和她讨论肚子里的孩子。宋莉贴着他的脸,感到不自然的发烫,于是伸手打算摸他的额头,被高铭伸手攥住拿下来。“心肝,我是有点感冒了,你不要嫌弃我……瞧我,好的很呢,抱着这么个美人谁不激动呢,谁都应该高兴地脸蛋发红,心脏怦怦跳!”

    宋莉嗔怒地看他,笑他不正经,高铭笑嘻嘻地回应了。他努力表现地如往常一样,但随着两人对话的展开,宋莉逐渐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的脸孔越来越红了,而且身体也烫了起来,嘴里的话断断续续的,像是得了什么神经症。她看到他的眼睛,发黄发昏,眼珠子浑浊得不像人,转动时含着生物性的迟钝。宋莉心里害怕了,她感到这是一种不能明说的东西,高铭在回避,而且回避的方式越来越不耐烦,大声说话时口水也一齐喷了出来。

    傍晚时,高铭接到了从父亲秘书那里打来的电话,高远山叫他去开会,宋莉这才从这将要变异的男人手里解脱。她凭借女人敏感的天性发觉高铭的异常,从他脖颈旁露出的绷带边角,和一切发病般的表现,只要再稍微深入一步,她就能联想到这一切的原因。但是宋莉不敢去询问,也不愿意去考虑这件事,她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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