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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看书网 www.32kan.com,杜正坤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我家的五只狗

    狗在十二生肖中叫犬。犬是农历冬月生者的属相。

    狗有灵性“狗不嫌家贫”说的是狗不嫌贫爱富,狗对主人的忠诚,胜过人。

    老家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狗。养狗的目的在于看家。旧社会,农村野兽多,盗贼也多,多养殖几只猎狗,一是防止野兽危害家畜,二是狗的嗅觉灵敏、警惕性高,来了盗贼,可以提前发出报警信息。

    我家养过多少狗,难以记清。但让我最难以忘怀的有五只狗——大麻子和黑儿、大花与大黄、庄尾白,它们的身影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大麻子和黑儿

    大麻子和黑儿,是我家的一只黑母狗生下的双胞胎弟兄。它俩从小就长得虎头虎脑的。两岁多就成了雄壮的大狗。浑身长着麻褐色铜钱花绒毛的狗,取名大麻子,全身长着乌黑而浓密黑毛的狗,取名叫黑儿。

    记得儿时读书,每天早晚往返要走20多里崎岖山路。路途中有好几家农户养着恶犬,一个小地名叫宝塔寨的彭姓人家养的两条恶犬特别令人生畏。被它们咬伤的人不计其数。

    平时,我们经过彭家时,都是和伙伴们结伴而行,老远就喊叫主人帮忙赶狗。一次,放学回家时,走到彭家不远的地方,我们正准备喊主人出来赶狗时,两只恶狗饿虎扑食似的向我们凶猛扑而来,三、四个小伙伴儿吓得喊爹叫娘,拼命用手中的木棍招架,当我挥动手中的打狗棍抵挡时,被其中一条恶狗咬住木棒,把我拖倒在地,另一条恶狗乘势咬住了我的臀部,把我拖下了路外悬崖边上,幸亏彭家的主人及时赶来,将恶狗赶走,把我从悬崖边拉上来,才避免了更大的灾难。

    那次被狗咬伤,害得我耽误了整整一个月的功课。伤好后,父母亲决定,让家里的大麻子和黑儿每天陪伴我上学。

    在上学和放学途中,雄壮威猛的大麻子和黑儿,虎眼睁得大大的、尾巴卷得高高的,一个在前面开道,一个在后面押阵。沿途的恶狗,见了它俩,都望风而逃。

    大麻子和黑儿从不欺负弱小,只要别的狗不去挑衅它们,它俩是决不去进攻的。

    有一次,当我们走到碑梁子与明洞子交叉路口时,从大泥坡下来两只个头与大麻子和黑儿不相上下的恶狗,不知天高地厚地向大麻子和黑儿扑来,大麻子和黑儿立即展开反击,分别咬住这两个侵犯者的脖子,把头摆了几摆,就将其扔到路外边的高岩坎下去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一边哀叫连天,一边夹着尾巴逃命去了。

    有了大麻子和黑儿的保驾护航,我和小伙伴儿们上学、放学就安全多了。虽然每天早上,母亲都把大麻子和黑儿喂得饱饱的,但每到我们吃午饭时,我和小伙伴儿们宁愿自己少吃一点,也要省下一些给大麻子和黑儿吃。

    有一次,一位同学给我送了一个柿饼,这位同学说,这个柿饼是别人送给她的,她自己舍不得吃,把柿饼给了我,那时,柿饼是稀有之物。我将柿饼分成四分,送我柿饼的同学、我自己、大麻子和黑儿共同享受。

    记得第一次我带大麻子和黑儿到学校时,老师和同学们都十分害怕。我告诉老师和同学们,大麻子和黑儿是不会乱咬人的。

    当我进教室上课时,大麻子和黑儿也要跟着我进教室。我不让它们进,只让它们在教室外边等。一下课,大麻子和黑儿就扑到我跟前来,高兴得直哼哼,用湿润冰凉的嘴舔着我的手。

    大麻子和黑儿,给我保驾护航整整两年,直到我小学毕业,它们才结束了使命。

    大麻子和黑儿天生聪颖,嗅觉灵敏,只要嗅到猎物的踪影,再狡猾的野兽也甩不掉它们哥儿俩,由于大麻子和黑儿身强力壮、灵活机动,被它们追踪的猎物十有八九是逃不掉的。所以,老家的猎人,每次打猎,都要来请大麻子和黑儿打先锋,当领头的掌叉狗。

    有一年秋天的傍晚,我们一家人在地坝边一株大核桃树下纳凉,听一位到我家来做客的黄老先生讲封神榜的故事。大家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看见大麻子和黑儿拖着一只野物扔到我们面前。父亲用手一提,惊叹一声:“好大一只青麂哟,起码有50多斤重!”母亲急忙从锅里舀了两大碗饭给大麻子和黑儿吃,父亲立即把青麂剥皮,砍成四大胯,把头和内脏全奖励给了大麻子和黑儿这两位有功之臣。

    还有一次,是一年的农历六月下旬的一天凌晨,我们一家人在睡梦中听到黑儿用双爪使劲拍打着大门,一边拍门,一边汪汪地叫。父亲起床一看,只见黑儿头部鲜血直流,黑儿用嘴扯住父亲的衣角往门外拉,这时母亲也起床了,他们看到这个情景,以为是大麻子出了什么事。立即为黑儿包扎伤口。在包扎伤口时,黑儿挣扎着要往外走。父母亲误以为黑儿的意思是要赶快去救大麻子。于是带了一把长矛,一把大砍刀,就跟在黑儿后面往山里跑。走到半里远的一个石花梁子上就看到大麻子在一个小山洞前守候着。他的头部也受了伤,正在流血。这时天已大亮了,父亲仔细看了一下,石花梁子旁边是一块包谷地,地里的包谷刚刚背坨,只有少量早熟的包谷才鼓米,大多数包谷才挂红须。一群土猪(野生动物)迫不急待地要尝鲜,它们窜进包谷地,把长在地里的包谷扑倒,把尚未成熟的包谷糟蹋了一大片。正当土猪子吃得高兴时,被我家的大麻子和黑儿发现了,将这群祸害人的土猪追赶到了这个小山洞。大麻子和黑儿本来企图进洞把土猪捉拿归案,但一只凶猛的大土猪拼命堵在洞口,把大麻子和黑儿的头部都咬伤了,所以,大麻子和黑儿“商量”后,决定让黑儿回家里来搬救兵,由大麻子守住洞口,不让土猪逃跑。

    父母亲经过仔细观察,发现这个岩洞并不深,而且是个直洞,父亲让母亲拿着大砍刀站在洞口旁边,示意大麻子和黑儿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父亲用长矛狠命地往洞里杀去,刚好杀在坚守洞口的大土猪头部,在一声哀叫过后,一只大土猪疯狂地窜出了洞口,说时迟,那时快,母亲的大砍刀正好砍到了大土猪的腰上,大麻子和黑儿乘势扑上去,将受伤的大土猪抓住,三下五除二,结果了它的生命。

    后来躲藏在岩洞里的其它三头土猪,都先后成了瓮中之鳖,被一网打尽。

    大花和大黄

    大麻子和黑儿之后,我家养了一只浑身长着碗口大黑白相兼长毛的花狗,我们称它为大花。大花的个子高大,叫的声音高亢、宏亮,我们在猪圈屋门前摆上一只大竹筐,在竹筐里铺上软和的铺草作大花的床铺。大花警觉性非常高,即使睡得再香甜,只要有丝毫的风吹草动,它都立刻警醒,警惕着外来干涉。大花光明磊落,每有生人来,它都大声咆哮,发出警告,从不暗中偷袭下冷口。它样子威严,令人望而生畏,野兽不敢到我们家来骚扰。来了客人,听到大花咆哮的声音,家里的人向它打声招呼:“别咬!”它立即偃旗息鼓,乖乖的躲到一边,再不吱声。

    公元1959年,我们国家三年自然灾害,人民公社伙食团严重缺粮,许多地方饿死了不少人。人没有饭吃,自然没有人喂养狗了。

    有一天,我家来了一只半死不活、瘦得皮包骨的黄狗,父亲说,这只狗的主人肯定全饿死了,不然它是不会抛弃主人逃生的。父亲担心它会死在我家,要赶它走。母亲说:“黄金白银,黑狗死人,家里来了黄狗,我们会走好运的。”母亲见它奄奄一息的样子,觉得可怜,不忍心赶它走,就舀了一些饭让它吃,对黄狗说,你的身胚不小,要是有一身肉的话,比大花的个子不得小,如果你没有主人了,就留在我家吧,不然你会饿死的。黄狗好象听懂了母亲的话似的,竟然偏偏倒倒地向母亲走去,象下跪似的倒在了母亲面前。自此,这只黄狗就在我家住下来了。由于母亲对它精心照料,两个多月后,原来黄狗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脏毛全脱落了,长出了一身油光水滑的金黄色皮毛,它的样子人见人爱。母亲给它取名叫大黄。

    大黄非常懂事,厨房里的食物那怕放得再低,它从来不偷吃,它与大花相处得非常好,从不打架斗殴,酷似一对亲兄弟。

    大花和大黄,都长得牛高马大,声音宏亮。来了生人或听到什么动静,就“轰——轰——轰”地叫起来,非常有震慑力。母亲说,家里养的狗,叫的声音是“轰轰轰”其谐音是“干彤彤”预兆家里兴旺发达;家里养的狗,叫的声音“汪汪汪”谐音是“清汤汤”预兆家里贫困。

    1960年至1962年那几年,家乡的豺狼虎豹成群结队,许多人户的牲畜,都成了豺狼虎豹的腹中餐。但我家里,因为有大花和大黄这两个如狼似虎的恶狗昼夜警卫,豺狼虎豹不敢到我家来骚扰。所以,我家的牲畜都安然无恙。

    大黄到我家的第三年冬天,大花因与其它狗发生争斗受了伤。大黄独自跑出去,从我家屋后的大峰包丛林中逮回一只獐子。从雪地里拖回家来,父亲一看,是只射獐,仅射香一项就卖了50多元(那时的鸡蛋5分钱买10个,包谷2角5分钱10斤),50元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有人说大黄逮射獐,是为了报答母亲对它的救命之恩。

    大花、大黄后来老得走不动了,先后偷偷离开我们。我们找了好几天,才在一块竹林里找到它——这时它早已成仙了。母亲说,善良的狗知道它即将死亡,便离开了主人,它不想让爱它的人更加伤心。独自在陌生的地方死去,它比人有着更为高尚的思想。母亲给它们烧了好多好多纸钱,用竹蓆作狗的棺材,将它们安葬了。还一个劲儿地祈祷它们早点投胎转人身。我想,无论生死,我会永远记住它的——为我们家做出过卓越贡献的狗们!

    庄尾白

    上个世纪80年代,中梁石锣村姓陈的亲戚,给我家送来一只小白狗。

    小白狗,它浑身长着雪白的毛,摸上去软绵绵的,像穿着一件干净的白毛衣;一对大眼睛咕碌碌直转,仿佛两颗黑宝石;头顶上长着对小耳朵,鼻子扁扁的,上面常常很湿润,;长长的、尖尖的尾巴十分灵活,常常不停地左右摇晃。

    小白狗睡觉也很有意思。天气暖和时,小白狗很爱趴在地上睡,前脚向前伸着,后腿向后伸,或是四脚朝着同一方向舒服地躺着。冬天来了,小白狗怕冷了,它把头紧紧地埋在腿间,蜷着身子呼呼大睡。小白狗如果开心的话,还会四脚朝天睡,肚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小白狗觉睡醒了,还会伸懒腰。它把前脚伸得长长的,再吸上一口气,把身子一拱,可爱极了。

    小白狗聪明伶俐。但它尾巴老是拖在地上。它来不久,就和鸡群较劲儿,常常“弄得鸡飞狗跳”我家的小鸡也接二连三失踪了好几只。经过观察,发现是小白在搞鬼——它背着人在偷鸡吃。老伴儿对我说:“小白这个小东西,在耍花招,它背着人在偷小鸡吃。在一个浩月当空的夜晚,老伴儿让孩子们把小白喊拢来,手拿一把砍刀,把小白的尾巴摁在柴棒上,一瞬间,小白“汪”了一声,原来的长尾巴被砍去了三分之二,只剩下五寸长一个庄尾巴。老伴儿对庄尾白说:“今后别扫地了。”(农村指猫、狗偷吃小家畜,为扫地)小白从此被更名为庄尾白。说来也真是神奇,庄尾白自从砍了尾巴以后,真的痛改前非,不再偷食家里的小鸡了。

    庄尾白,很认亲。只要是我家的亲戚,不管认识不认识,到我家来时,它都摇头晃脑的,连哐声都不打一下。这让人非常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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