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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里看出沉郁的痛楚来,如同化不开的一团墨。音希站起来,定定的看着她,隔了很久才再开口,问:“这些年,你跑到哪去了。”

    所有的思维和意识都在这句话排山倒海一般的涌回身体,简卓拼了命的不要让自己变成习惯依赖音希的那个小孩子,努力的平稳着语调,这些年,她也长大了不是么?

    她有些语无伦次的陈述,所有经历却只用三两句话就说完,说的简卓自己都感慨这些年的生活怎么过的如此贫瘠。

    楚音希不断的点头不断的点头,等到简卓说完,问道:“你呢?”她才开口,陈述的更是简单平静:“毕业后就在这里做老师,时不时会随乐团去演出。”

    “当年,你不是要出国么……”

    简卓没想到这句话会脱口而出,说出来以后,尴尬的她几乎无处容身,手不由自主的握了拳放在唇边掩着口轻咳,目光垂到地下,看着一直褐色的蚂蚁在鹅卵石间翻山越岭。

    当年,她怎么还好意思提当年?

    当年她就窝在这一个石凳,脑袋枕在音希的腿平躺着,眯着眼睛看阳光,用着十足的小女人口气:“音希音希,如果我不见了,你会怎么办。”情侣间大抵都说过这样的情话,音希也是不免俗,直揉着她的短发笑,说出如同电视剧剧情一般的甜腻话语来:“那就一直找你,找不到你就等你。”

    简卓满意这个答案,翻个身,脸颊隔着衣衫蹭着音希的肚子,嘻嘻笑着:“我才不会不见的。”

    然后呢?七年不见!她怎么好意思?

    久久的沉默,周围的竹子一点也体会不到简卓的心情,连树叶沙沙的声音也不给予她,周围安静的只有彼此呼吸的声音。

    终于,低着头局促不安的简卓听见楚音希轻轻的笑:“出国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简卓猛然抬了头,似乎是不敢相信的看着楚音希,这句太暧昧太容易浮想联翩的话语,直勾起她满腔所有深深掩埋的感情,就在她忍不住想上前一步,竹林外却传来一声呼:“音希,下午有课,快走了。”

    简卓愣了愣,生生止住就要迈出去的步子。

    音希听到外面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移动,只是看着简卓,问:“你什么时候离开?”

    回程的机票是今晚八点,可是从音希嘴里说出来“离开”这,怎么有一些惊心动魄的刺耳感觉,她离开的念头隐隐动摇。兴许她还可以和音希吃一顿饭?

    正在犹豫,外面的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边走边说,声音满是温和:“这么远,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跑来这里。”

    简卓下意识的回头,正对上来人的目光,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两个人都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来人的满是诧异看看她,再看看楚音希,满是意外,却似乎又有一些惊喜。

    而简卓心中的刚刚被音希温柔话语麻痹了的痛感,在这眼神相对的瞬间放大放大,充满了她整个身体,搅的她什么也思考不得。

    这才忽然发觉刚刚心底的那一丝令人惭愧的窃喜是多么的幼稚。

    鲁炜,鲁炜。

    她不在音希身边的这些年,一直是这个男人陪着她吗?

    刚刚才起的留恋感觉再也没有颜面留存,简卓手足无措,手脚冰凉,再不敢看楚音希的脸,只想着离开,甚至更改了飞机起飞的时间:“下午五点的飞机,我现在也就该往机场去了,就不打扰你……你们了。”说罢飞快的转了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楚音希在身后追来,高跟鞋的鞋跟和鹅卵石撞击有着沉闷的声音,伴着她难得惶急的大叫:“简卓——”

    简卓却越跑越快,越跑越快,面前白茫茫一片,方向都分辨不清,她只顾迈开腿使劲跑,逃之夭夭。

    太可笑,今天莫名其妙的见面太可笑。

    她昨天怎么可能以为自己可以接受楚音希是别人的这个事实。

    毕竟那样深的爱过,就算曾说过永不相见,她也根本不愿看到音希有着新的归属!一切的祝福都是太可笑的冠冕堂皇!她宁愿自己永远活在可笑的回忆的,活在自己臆想出的可笑世界里!

    说她傻也好痴也好,她就是不愿意来面对这个现实!

    坐在出租车里,司机转了弯从小街拐向大路,伸了手放在计价器:“去哪里?”

    “嗯?”简卓茫然的看一眼司机,耳朵里嗡嗡一片什么也听不清。

    “你去哪儿?”司机放大了音量再重复一遍,丝毫没有回应。

    从后视镜看过去,才发现后座的女人满脸的泪水,失魂落魄,狼狈的如同落水狗。司机叹一声,每个月总是能遇到几个这样的女人。他抽了张纸巾递过去:“不就是失恋,你们这些小孩子家家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哭一哭就算了,没什么人值得。”

    简卓接过纸巾来,深深的弯了腰把脸埋在腿面。听了司机的话,就摇头,摇头,拼命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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