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情造个句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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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用爱情造个句,那么谁会是谁的主语。曾经那么多美丽的词语,你最爱说的是至死不渝。
我不怀疑。谁对谁错,各人心中有数。
[舟舟]
我和他的过去就像一张等待色彩描绘的白纸,当一切覆盖下来我才领悟,笔触原来不过是玷污。
十二月初,枫终于回来了,他没有我的新电话号码,只好在网上留言给我
宝贝,我回来了。很想念你。
打开qq,这条留言迫不及待的跃入我的眼眸,忽然在那一刻失去了平静。我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洗脸,水真的不是一般的冷。淋在手上就像密密麻麻的针扎下来。我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脸,拼命地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却无能为力。
他回来了,他是真的回来了。可是我,我要怎么面对。
我与枫,自我与易泽结束之后就一直纠缠不清。我始终不肯承认我们之间那种感情可以被称为爱情。只能说它是暧昧,并且是一盘长局。我说不清楚到底是谁主动或者被动。只知道他一直愿意给但是我一直不愿意要。我说我不要,枫,我不要我们在一起。
他只是微笑,不置可否。然后仍然往我身上倾注关怀。一边看我骄傲地拒绝,一边又迫使我狼狈地接受。他知道我害怕总有一天我要偿还他对我的好。他总能一眼看穿我的诚惶诚恐。他说,舟,你要明白,我为你付出的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一年前他被父母送去新西兰求学。临走之前我们有过一次短暂的告别。
我说,枫,你家真是有钱,你爸妈贩毒的吧。
他用鄙视的眼神看了我好久,然后眯着眼睛笑了。他说,舟,以前易泽老说你傻,我还不相信,我现在知道他是对的了。
于是不可避免的又让我想起易泽。那个曾经让我爱到可生可死的男子。那个让我践踏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去乞求他的温存的男子。我不见得如何深爱他,放不开也许只是因为不甘心。我和他的过去就像一张等待色彩描绘的白纸,等一切覆盖下来我才领悟,原来笔触不过是玷污。
我不再说什么,枫伸出手来,他说宝贝让我抱一下,以后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的香味,用心的记住他的温度。此去一别,再见就不知道是何期了。我想,失去枫与失去易泽到底是不一样的。枫要走,心里充满了难过和忧伤,是作为失去一个好朋友的感觉。但是易泽离开我的时候,是痛不欲生的绝望,是天地一起坍塌,是眼睛里磨灭了任何色彩只余灰烬。
枫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他,因为害怕自己会失态。而我也相信,他会懂得。他是最了解我的人,任凭我用尽各种方式掩饰内心的慌张,他亦能看得痛透。在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在想,他走了,到底是他寂寞,还是,我寂寞。
现在,他真的回来了。畴昔一切失真的往事也随之风起云涌。
我的天,那是些梦吧。或者,是梦魇吧。
[枫]
对我而言最难过的事并不是得不到她,而是连付出的机会都不被给予。
接到舟舟的电话之前我挂在网上看她的文字。字里行间都是她对易泽的怀念。她一直都还是那个用文字表达内心感情的女孩子。
虽然她总是喜欢称她自己为女子,但是我还是固执的喜欢说她是女孩。我珍爱的女孩子。
她写着:
眼泪是没有颜色的血液,血液是红色的眼泪。两者都让我疼痛,我很想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这样你才知道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我在爱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企图毁灭自己来试探爱的真谛。你看着我疼看着我哭,却狠心不给我救赎。
易泽,你永不会知,我的自毁,其实只为了疗伤。
我看到这里,心好象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那种感觉极其细微,一瞬间的事,却被我捕捉到了。应该是心疼吧,心疼她还沉溺在自己营造的沉痛幻觉里。易泽不见得具备多大的杀伤力,是她自己死死不肯醒悟。亦是她自己,亲手崭断了一切爱的可能。
我最难过的事,也许不是得不到她。而是连付出的机会都不被给予。对她的好,她锱铢必较,不肯全心接受。对她的爱,无的放失。这才是让我觉得悲哀的。
但我想,这样何尝不好。不能被她爱上守在她身边也好。我知道我无法靠近,远远看着也是一种慰藉。
正想着她,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接通了才知道原来是她。
她说,枫,我家号码换了,以前跟热线似的。你记着这个新号码,好找我。
还是那么沙哑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抽多烟的缘故。我听着她说话,忽然觉得她未必是她文中那个哀怨的女子。声音里充满活力,让人闭着眼就感觉到她在笑。我轻声的问她,有没有想念我。
她没有任何的犹豫和羞涩,当然有啊。
我不由的想,若是易泽问这个问题,她能不能也回答得这般爽快。是否因为不爱,所以才可以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宝贝,一年不见了,找个时间出来见面吧。去你最喜欢的kfc。
她在这个时候就显露出慌乱了。枫,恩,你不知道。我最近很难看,我胖了,我的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啊,我要考试了,没有时间出来玩啊。
我暗自好笑。贪玩如她居然在此时拿考试为借口来搪塞我,可见她是真的怕见我。
舟,不要找借口啦。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你作弊的本事啊,要我把手机借给你发短信吗?至于你的形象,你还有什么丑样子是我没有见过的吗。你给我出来啦!
她终于爆笑出来,好啦。枫,我出来就是啦。圣诞节见面吧。
挂掉电话我心满意足地笑了,把她的号码存进电话本,姓名嘛,就是宝贝好了。
qq上有消息提示,红色头像闪亮上线。我忽然有说不出来的厌倦。那个名字不停的跳动。我点开她,只有一句话。
枫,你回来了吗?我好想你。
唉,童话。又是她。
[童话]
优秀有何用,美丽有何用,甚至,你爱他又有何用。关键是他不爱你。不爱,就是不爱。
本来我以为我可以很冷静的面对枫的归来。可是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烟蒂烧到了我的手。忽然一下就哭出声来,明白了一件事,无论过多久,我都不可能心如止水。他是我生命里不能再重复的奇迹。
克制不住内心的惊喜和激动。我在qq上看到他的头像,急切地告诉他我好想他。
很快他就回复我。童话,我回来了,我帮你买了礼物。
是什么礼物?什么时候给我?
chanel的手提袋,是你喜欢的黑色的。平安夜你有时间吗?
好的,平安夜你打电话给我。
我正开心得要尖叫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枫,那你帮舟舟买的是什么?
他的态度马上变的冷漠决然。童话,那不是你该知道的。你要记得,我和她的事你不要过问。
心里感刚燃起的火光陡然覆灭,他的话像沉钝的重刃插进心口。是吧,我真是自不量力。妄想与舟舟平起平坐,我是谁呢我凭什么呢。我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我算的上是他什么人呢,故人而已吧,仅次而已吧。
但舟舟,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唯一。
我自认为没有哪一点比她逊色,但是枫不这么看。他在分手时对我说,童话,你很好,很聪明也很漂亮,但是没有我不爱你。没办法。
但是我很难接受他那句话,什么叫他不爱我。没办法。我哭得竭斯底里,肝肠寸断,也没有唤起他的怜悯。我伸手砸了面前的咖啡杯,汁液全部溅到他送给我的裙子上。而他,只是平静的对服务生说,打坏的东西我照价赔偿。
我抬起脸,问他,到底舟舟什么地方比我好。
他的表情温柔和煦,舟舟当然有她的好,也许你们不觉得,但是在我心里,她就是最好的。
然后他就从我的生命里决绝消失,义无返顾。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渐行渐远,心野跟着一寸一寸荒芜。欲哭无泪。
舟舟对我说,枫是她认识男生里最好最善良的。
我冷笑,怕是因人而异吧。她在他心里宛若无暇,能歌善舞,能言善道。非要找个缺点,大概就是致命的一击。她不爱他。
他把我也说得那么好,但是我却终于知晓。优秀有何用,美丽有何用,甚至,你爱他又有何用。关键是他不爱你,不爱,就是不爱。
时光流逝,空间转换,都没有改变他吧。他内心最挂念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我。海誓山盟都是瞬间燃烧的烟火,过了言爱的那一刻,只是一地尘埃。
我们之间也许早就沧海桑田,只是我不曾领悟,时过境迁。
[舟舟]
我们都只听过物质不灭不是吗,难道你听过感情不灭吗。
圣诞节那天我在头上绑了一个蓝色的蝴蝶结。耳朵上挂了十五个耳钉,刷了点蓝色的眼影,涂的是银色的唇彩。穿白色的棉衣,领口有圈白色的毛,看上去特别干净和单纯。
kfc的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枫。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与众不同,他和身边的那些男生真的都不一样。
我笑嘻嘻的对着他的胸口狠狠的捶了一拳,亲爱的,我来了。
这个冬天实在是温暖得不象话,风刮在我的脸上我一点都不觉得冷。枫拥抱我,好象找到了他丢失的宝贝。不顾路人诧异的眼神,他在我耳边重重的说,舟,终于见到你了。
我靠在他的身上,还是从前熟悉的香味。忽然有了久违的感动,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太久太久没有这样静谧的感觉了,好象是隔了光年的距离,霎时间又来到面前。我松开他,枫,你回来真好。
他看着我,称赞说舟舟真是不错啊,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我轻轻的,微笑了。
食物还是从前的圣代和鸡肉卷加可乐。他迁就我吃这些他平时看都不看的垃圾食品。我低头叹了口气。只有爱一个人才肯这样迁就的吧。重要的是他肯,而有些人,却怎么也不肯。
谈话间他凌乱的问了我几个问题。七七怎么样了?萌儿呢?明宣和苑儿还好吧?你现在还抽烟吗?抽什么牌子的呢?还有去打桌球吗?
我一一回应。七七现在很好,在酒店做领班。萌也回来了,和她妈妈的关系好很多了。明宣和苑儿也很好。我当然还在抽烟啊,戒不掉啦。最近抽万宝路。桌球就很久没有碰了,估计技术不行了。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听说易泽和佳佳订婚了是真的吗?
猛然一震,失手打翻了可乐。他手忙脚乱地帮我收拾面前的狼籍。我摆手笑笑,我没事,只是你忽然提到他们,我觉得有些突然。
我摸着口袋里的烟,抬头看到墙上严禁抽烟的警告。其实每个地方都有它的禁忌。我说,枫,我们出去吧,我想抽烟了。
他一直紧紧握着我的左手,我右手夹着一根烟,吸一口,再呼出来。任何人看来我们都是非常般配的小情侣。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的景象有多么虚伪。我定了定神,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
是的,他们订婚了。十月的事,我没有去,怕尴尬。
我打了电话给佳佳,祝福了她。也打了电话给易泽,我说,易泽,我爱任何人都不会比我爱你更剧烈。要是以后我还能爱上别人,我一定不会用全部真心,因为我要保护自己。他忍不住哭了,他说舟舟对不起,我控制不了你。我却笑了,我说易泽,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控制不了这样的爱情。
就这样,我们彻底了断了过往的一切。破釜沉舟,恩断义决。
枫一直静静得听着,什么也不说。我看他英俊的脸,忽然很想亲吻他。
呵,他对于我来说,是个诱惑。我曾经担心,如果我们失去了联系,这一辈子,我要怎样安身立命。他是我生命里最美丽的风景,只可观望,一旦伸手触碰,就是灰飞烟灭。尘世间越美好的事物往往就越是脆弱。
这是个艰难的轮回,我一直都知道。
走到一家店门口,我逗他,枫,怎么没有帮我买礼物回来呢。他朝我笑笑,舟你从前不是不肯接受我的任何礼物吗。
可是,人是会变的。枫。我悲郁地说,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们都只听过物质不灭不是吗,难道你听过感情不灭吗。说着永垂不朽的誓言,其实到最后只是戏言。
在你不在的这一年里,我经历了太多的事。七七堕胎,萌儿私奔,还有我自己的种种问题,都因为金钱而变得格外沉重。枫,你知道,我是贫穷的人。以前我不肯接受任何人的任何馈赠,我不能不承认,那是出于我穷人的自尊。
可是在陪七七去医院的时候,我忽然想通了,当你没有钱的时候,也许没有什么资格谈自尊。
我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掸着烟灰,不敢看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猜想他一定是一脸失望的表情,一定是这样的,他一定对我很失望。
他珍惜的女子,终于也沦落到信奉拜金主义了。曾经那般澄明清澈,终究也是满目疮痍。他内心最纯粹的一份感情在这个圣诞被我摧毁得万劫不复。
有双手从背后伸过来,他紧紧的抱住我。舟,其实你不用为欲望羞愧,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枫]
无论她变成怎么样子我都会原谅她的,一定会的。
平安夜我和童话在咖啡屋里见面。她点的是摩卡,我点的是蓝山。
她把头发烫卷了,发梢弯得很有风情。穿红色的毛衣和黑色的外套。端庄里也显出些妖娆。我见过很多美女,她确实称得上是极品。但是,我并不是那种会爱上一个女人外表的人。
她和舟舟相差太多了。她能弹一手好钢琴,有幸福的家庭,生活富足。她不会像舟舟那样贪恋如kfc那样不健康的食品。也不会像舟舟在伤心时用刀割破自己的手腕,她是最懂得爱惜自己的人。
她们之间唯一的相似,大概就是都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面前的童话没有太多的改变,幽雅地搅拌着咖啡,轻声细语地应答着我随口的问题。呵。不愧是童话,永远都是高贵得像童话一样的女子,气质好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她唯一的失态,大概就是在我跟她分手的时候。
两两沉默时,她忽然开口,枫,易泽和佳佳订婚了你知道吗?
我心里一紧,第一反应就是舟舟呢?她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和状态呢?童话淡漠地笑了,易泽他们没有做什么排场,就是几个好朋友聚了聚。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他们怕打扰你的学业。
我狠狠地盯着她,该死的女人,明明知道我关心的是什么。我挤出几个字,那舟舟呢?
童话的笑容猝然变得诡异,枫,你不是说不准我过问关于她的任何事吗?我无可奉告,你去问她自己吧。然后她摸出esse,点燃。
你什么时候会抽烟了?我的声音淡然,只觉得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这样遥远。
童话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泪眼模糊,声音哽咽。枫,人是会变的,舟舟她会的我也会了。而你,还是不爱我。
我把礼物放在桌上,下楼付帐。走出咖啡屋,风吹过来寒气渗骨。忽然想起此时的新西兰正是炎炎的夏季。我忽然有点后悔今天来见童话,她说人都会变的,那我明天要见的舟舟,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童话追在我身大声的喊,枫,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你知道她这一年里交了多少个男朋友吗
我头也不回的走了。对童话,我自知亏欠。我并不想伤害她,从一开始我就不想的。我只是,不能爱她。而她不懂,舟舟无论怎么变,都是我灵魂里最深刻的烙印。磨灭不掉。
第一次见到舟舟时她还是易泽的女朋友。易泽和她,我和童话一起打桌球。童话束手无策,舟舟一下手就收了桌上一半的色球。我当时就对这个小丫头刮目相看。后来买饮料时她跟我说枫,我要百事。
我扔过去,加了一句,舟舟,要接稳哦。
她红着脸跑到易泽面前说,枫他说要跟我接吻。
我们都啼笑皆非地看着她,易泽抱着她捏了两下,枫是要你接住,不是要跟你接吻。我的老婆嘛,他敢乱来。
她转身对我笑了,枫,不好意思,是我自己思想龌龊。
惊艳于她当时的笑容,像花朵绽放时那样纯真,也如冬日午后的阳光一样温暖怡人。那是还没有任何被伤害的痕迹的笑容,和煦,安然。清澈见底,我在那一瞬间忘记了任何语言。
她是我的天使。即使她抽烟酗酒,也依然是我的天使。
从那时起,我刻意地疏远了童话。尽管她是那样出类拔萃的女生,在舟舟面前也一步一步褪成朦胧。童话略有察觉,追问我是不是爱上了舟舟,我矢口否认。
我没有说谎,那时我确实还没有爱上她。仔细回想,我应该是爱上她的决绝。
易泽和她分手的那天我们也在场。
舟舟字字句句清清楚楚,秦易泽,你确定你要分手。她面容哀艳,语气不羁。
易泽肯定,是的,舟,我要分手。
她脱掉外衣,然后是毛衣,最后只剩下一件吊带。我们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站在易泽家的客厅里,身体颤抖得像一片落叶。她在一刹那间泪流满面,既而放声大笑。秦易泽,单佳不就是为你打过胎吗?她不就是跟你上过床吗?你看着我,我他妈的也可以。
她的几句话,震翻我们一屋的人。
易泽神情哀矜,为她披上外套。声音沉郁却坚决。舟,不是这样的,我和佳佳,不是你以为的这样的。
他把门关上,童话追了出去。只有我坚持留下。
时间静止了片刻,她冲进厨房用刀划开了手腕,反手抓了一把盐洒在伤口上。惨不忍睹。
我跑过去勾着她的腰,她哭瘫在我怀里,血流了我们一身,像盛放的伤花。她大声的尖叫,枫,我不疼啊,我一点都不疼啊。
我用力的抱住她,不停的安慰她,没事的,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她哭得声嘶力竭,终于不省人事。
第二天我和童话在咖啡屋分手,我终于承认我是爱上了舟舟。
这样的凛冽,这样的独断。我不知道舟舟她会变成个什么样子。我只是知道,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原谅她的。一定会的。
[童话]
回去,回去,原来是再也回不到过去。
平安夜我和枫不欢而散。我追出去告诉他舟舟早就不是以前的舟舟了,他没有回头看我,哪怕是一眼。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不知道我跟着他走了一夜,五条街。
又是因为舟舟,她是我和枫之间的忌讳。就像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碰不得。
我跟在他的身后,抽了很多烟,在第五条街的接口,买烟回来的我跟丢了我的目标。
又是这样不知不觉就遗失了他。
我至今还记得我和枫在一起时的种种琐碎。碰在手心里仔细的端详,怎么全是一块又一块的碎片。支离破碎,无从拼凑。忽然悲从心来,我这样珍惜的感情就被他无情地摈弃。我一直追着那些不属于我的爱情奔跑。一直跑到我体力不支的时候,前方有人对我说,童话,回去吧。
摔倒在地,匍匐而泣。回去,回去,原来是再也回不到过去。
我想,我不是不恨舟舟的。如果没有她,我和枫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说他看到她的时候忘掉了所有的愿望,只有感动在内心千万遍的徘徊蹀躞。可他不知道,我在看到他的时候,心一寸一寸失了神,天籁在头顶一次一次的唱响。而灵魂,瞬间就成了灰烬。
枫爱舟舟。可是她说,枫,我爱的人是易泽,我爱的人,一直都是易泽。
我承认我是功于心机的女子,我不善良。是我亲手扼杀了易泽在舟舟心里的完美形象。让她也了解到失去自己最爱的人是怎么样的感觉。让她也体会得不到纯粹爱情的莫大悲哀。
在枫骗我说他没有爱上舟舟的那天,我和舟舟见了个面。我给她说了一个故事,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故事。那个故事里有明媚动人的女主角,单佳。还有神情笃定的男主角,秦易泽。
佳佳和易泽是我们公认的以后要结婚的恩爱情侣。当时的枫,更迭地换着身边的女子,易泽劝他收心好好爱一个人。枫看看周围,然后把我拖过去,微笑着看我,就你吧,童话,做我女朋友。
佳佳的家庭破裂不堪,有时被母亲赶出来只好住在我家里。我和枫目睹了易泽对她的百般宠爱和无微不至。易泽曾当着我们的面,对佳佳说,不要因为家庭的不幸就对生活失望。你会幸福,因为有我。
那绝对是一生之中最浓烈的感情。无可替代。
后来有天佳佳来找我,她指着自己的肚子,童话,我想我有麻烦了。
去医院的路上她一直抓着我的手,小声的说,童话,其实我很怕疼的。我安慰她,不会有什么事的。
其实我们都是涉世不深的孩子,对于未知的事物充满了恐惧。悲剧来临,我们无处逃遁。
易泽和枫是后来赶来的,佳佳给我们一个虚弱的微笑。易泽走过去抱着她,佳佳,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娶你的。
当时我回头看枫,他背对着我抽烟。我很想问他,如果今天的主角换成是我们,你会不会,也像易泽这样,这样的难过?
过了片刻,答案清楚的浮出。不会。
他们安然逸乐的生活维持了半年,佳佳被送去海南读书,住在她姑姑家里,开始寄人篱下。我们大家一起送行,在月台上,她和易泽泪水滂沱。最后只问他一个问题:你会不会忘记我?
易泽只说了一句话:佳佳,我会等你,我会去武汉,等你。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我已经看见舟舟面上的凄惶。不加理会,继续说下去。
大概是几个月后,佳佳打电话给易泽,犹豫了好久只说易泽,我在这里很寂寞。易泽是聪明人,马上就明白她的意思。不是不爱了,是不甘寂寞了。虽然愤懑,可是对着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那样柔弱的人,似乎天生就是应该被原谅的。
佳佳反复强调,易泽,我最爱的是你,等我两年,我们在武汉见面,好吗?
易泽心如死灰,草草回复一句到时候再说。自次就开始像枫一样游戏人生。
舟舟你听完了,易泽是锋镝余生的人,所有的感情都在佳佳身上消耗殆尽。你认为你有什么能力让他忘掉那么刻骨铭心的感情。你可知道佳佳在他心里独一无二的分量。你可能容忍他爱着的是一个背叛了他的女子。
舟舟抬起眼睛望着我,如月光般温婉迷离。
她的眼眶泛红,眼泪却始终没有掉下来。她艰难的开口,童话,其实我也知道我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为我摈弃过往回忆的。我和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盘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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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用爱情造个句,那么谁会是谁的主语。曾经那么多美丽的词语,你最爱说的是至死不渝。
我不怀疑。谁对谁错,各人心中有数。
[舟舟]
我和他的过去就像一张等待色彩描绘的白纸,当一切覆盖下来我才领悟,笔触原来不过是玷污。
十二月初,枫终于回来了,他没有我的新电话号码,只好在网上留言给我
宝贝,我回来了。很想念你。
打开qq,这条留言迫不及待的跃入我的眼眸,忽然在那一刻失去了平静。我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洗脸,水真的不是一般的冷。淋在手上就像密密麻麻的针扎下来。我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脸,拼命地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却无能为力。
他回来了,他是真的回来了。可是我,我要怎么面对。
我与枫,自我与易泽结束之后就一直纠缠不清。我始终不肯承认我们之间那种感情可以被称为爱情。只能说它是暧昧,并且是一盘长局。我说不清楚到底是谁主动或者被动。只知道他一直愿意给但是我一直不愿意要。我说我不要,枫,我不要我们在一起。
他只是微笑,不置可否。然后仍然往我身上倾注关怀。一边看我骄傲地拒绝,一边又迫使我狼狈地接受。他知道我害怕总有一天我要偿还他对我的好。他总能一眼看穿我的诚惶诚恐。他说,舟,你要明白,我为你付出的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一年前他被父母送去新西兰求学。临走之前我们有过一次短暂的告别。
我说,枫,你家真是有钱,你爸妈贩毒的吧。
他用鄙视的眼神看了我好久,然后眯着眼睛笑了。他说,舟,以前易泽老说你傻,我还不相信,我现在知道他是对的了。
于是不可避免的又让我想起易泽。那个曾经让我爱到可生可死的男子。那个让我践踏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去乞求他的温存的男子。我不见得如何深爱他,放不开也许只是因为不甘心。我和他的过去就像一张等待色彩描绘的白纸,等一切覆盖下来我才领悟,原来笔触不过是玷污。
我不再说什么,枫伸出手来,他说宝贝让我抱一下,以后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的香味,用心的记住他的温度。此去一别,再见就不知道是何期了。我想,失去枫与失去易泽到底是不一样的。枫要走,心里充满了难过和忧伤,是作为失去一个好朋友的感觉。但是易泽离开我的时候,是痛不欲生的绝望,是天地一起坍塌,是眼睛里磨灭了任何色彩只余灰烬。
枫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他,因为害怕自己会失态。而我也相信,他会懂得。他是最了解我的人,任凭我用尽各种方式掩饰内心的慌张,他亦能看得痛透。在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在想,他走了,到底是他寂寞,还是,我寂寞。
现在,他真的回来了。畴昔一切失真的往事也随之风起云涌。
我的天,那是些梦吧。或者,是梦魇吧。
[枫]
对我而言最难过的事并不是得不到她,而是连付出的机会都不被给予。
接到舟舟的电话之前我挂在网上看她的文字。字里行间都是她对易泽的怀念。她一直都还是那个用文字表达内心感情的女孩子。
虽然她总是喜欢称她自己为女子,但是我还是固执的喜欢说她是女孩。我珍爱的女孩子。
她写着:
眼泪是没有颜色的血液,血液是红色的眼泪。两者都让我疼痛,我很想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这样你才知道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我在爱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企图毁灭自己来试探爱的真谛。你看着我疼看着我哭,却狠心不给我救赎。
易泽,你永不会知,我的自毁,其实只为了疗伤。
我看到这里,心好象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那种感觉极其细微,一瞬间的事,却被我捕捉到了。应该是心疼吧,心疼她还沉溺在自己营造的沉痛幻觉里。易泽不见得具备多大的杀伤力,是她自己死死不肯醒悟。亦是她自己,亲手崭断了一切爱的可能。
我最难过的事,也许不是得不到她。而是连付出的机会都不被给予。对她的好,她锱铢必较,不肯全心接受。对她的爱,无的放失。这才是让我觉得悲哀的。
但我想,这样何尝不好。不能被她爱上守在她身边也好。我知道我无法靠近,远远看着也是一种慰藉。
正想着她,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接通了才知道原来是她。
她说,枫,我家号码换了,以前跟热线似的。你记着这个新号码,好找我。
还是那么沙哑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抽多烟的缘故。我听着她说话,忽然觉得她未必是她文中那个哀怨的女子。声音里充满活力,让人闭着眼就感觉到她在笑。我轻声的问她,有没有想念我。
她没有任何的犹豫和羞涩,当然有啊。
我不由的想,若是易泽问这个问题,她能不能也回答得这般爽快。是否因为不爱,所以才可以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宝贝,一年不见了,找个时间出来见面吧。去你最喜欢的kfc。
她在这个时候就显露出慌乱了。枫,恩,你不知道。我最近很难看,我胖了,我的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啊,我要考试了,没有时间出来玩啊。
我暗自好笑。贪玩如她居然在此时拿考试为借口来搪塞我,可见她是真的怕见我。
舟,不要找借口啦。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你作弊的本事啊,要我把手机借给你发短信吗?至于你的形象,你还有什么丑样子是我没有见过的吗。你给我出来啦!
她终于爆笑出来,好啦。枫,我出来就是啦。圣诞节见面吧。
挂掉电话我心满意足地笑了,把她的号码存进电话本,姓名嘛,就是宝贝好了。
qq上有消息提示,红色头像闪亮上线。我忽然有说不出来的厌倦。那个名字不停的跳动。我点开她,只有一句话。
枫,你回来了吗?我好想你。
唉,童话。又是她。
[童话]
优秀有何用,美丽有何用,甚至,你爱他又有何用。关键是他不爱你。不爱,就是不爱。
本来我以为我可以很冷静的面对枫的归来。可是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烟蒂烧到了我的手。忽然一下就哭出声来,明白了一件事,无论过多久,我都不可能心如止水。他是我生命里不能再重复的奇迹。
克制不住内心的惊喜和激动。我在qq上看到他的头像,急切地告诉他我好想他。
很快他就回复我。童话,我回来了,我帮你买了礼物。
是什么礼物?什么时候给我?
chanel的手提袋,是你喜欢的黑色的。平安夜你有时间吗?
好的,平安夜你打电话给我。
我正开心得要尖叫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枫,那你帮舟舟买的是什么?
他的态度马上变的冷漠决然。童话,那不是你该知道的。你要记得,我和她的事你不要过问。
心里感刚燃起的火光陡然覆灭,他的话像沉钝的重刃插进心口。是吧,我真是自不量力。妄想与舟舟平起平坐,我是谁呢我凭什么呢。我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我算的上是他什么人呢,故人而已吧,仅次而已吧。
但舟舟,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唯一。
我自认为没有哪一点比她逊色,但是枫不这么看。他在分手时对我说,童话,你很好,很聪明也很漂亮,但是没有我不爱你。没办法。
但是我很难接受他那句话,什么叫他不爱我。没办法。我哭得竭斯底里,肝肠寸断,也没有唤起他的怜悯。我伸手砸了面前的咖啡杯,汁液全部溅到他送给我的裙子上。而他,只是平静的对服务生说,打坏的东西我照价赔偿。
我抬起脸,问他,到底舟舟什么地方比我好。
他的表情温柔和煦,舟舟当然有她的好,也许你们不觉得,但是在我心里,她就是最好的。
然后他就从我的生命里决绝消失,义无返顾。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渐行渐远,心野跟着一寸一寸荒芜。欲哭无泪。
舟舟对我说,枫是她认识男生里最好最善良的。
我冷笑,怕是因人而异吧。她在他心里宛若无暇,能歌善舞,能言善道。非要找个缺点,大概就是致命的一击。她不爱他。
他把我也说得那么好,但是我却终于知晓。优秀有何用,美丽有何用,甚至,你爱他又有何用。关键是他不爱你,不爱,就是不爱。
时光流逝,空间转换,都没有改变他吧。他内心最挂念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我。海誓山盟都是瞬间燃烧的烟火,过了言爱的那一刻,只是一地尘埃。
我们之间也许早就沧海桑田,只是我不曾领悟,时过境迁。
[舟舟]
我们都只听过物质不灭不是吗,难道你听过感情不灭吗。
圣诞节那天我在头上绑了一个蓝色的蝴蝶结。耳朵上挂了十五个耳钉,刷了点蓝色的眼影,涂的是银色的唇彩。穿白色的棉衣,领口有圈白色的毛,看上去特别干净和单纯。
kfc的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枫。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与众不同,他和身边的那些男生真的都不一样。
我笑嘻嘻的对着他的胸口狠狠的捶了一拳,亲爱的,我来了。
这个冬天实在是温暖得不象话,风刮在我的脸上我一点都不觉得冷。枫拥抱我,好象找到了他丢失的宝贝。不顾路人诧异的眼神,他在我耳边重重的说,舟,终于见到你了。
我靠在他的身上,还是从前熟悉的香味。忽然有了久违的感动,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太久太久没有这样静谧的感觉了,好象是隔了光年的距离,霎时间又来到面前。我松开他,枫,你回来真好。
他看着我,称赞说舟舟真是不错啊,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我轻轻的,微笑了。
食物还是从前的圣代和鸡肉卷加可乐。他迁就我吃这些他平时看都不看的垃圾食品。我低头叹了口气。只有爱一个人才肯这样迁就的吧。重要的是他肯,而有些人,却怎么也不肯。
谈话间他凌乱的问了我几个问题。七七怎么样了?萌儿呢?明宣和苑儿还好吧?你现在还抽烟吗?抽什么牌子的呢?还有去打桌球吗?
我一一回应。七七现在很好,在酒店做领班。萌也回来了,和她妈妈的关系好很多了。明宣和苑儿也很好。我当然还在抽烟啊,戒不掉啦。最近抽万宝路。桌球就很久没有碰了,估计技术不行了。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听说易泽和佳佳订婚了是真的吗?
猛然一震,失手打翻了可乐。他手忙脚乱地帮我收拾面前的狼籍。我摆手笑笑,我没事,只是你忽然提到他们,我觉得有些突然。
我摸着口袋里的烟,抬头看到墙上严禁抽烟的警告。其实每个地方都有它的禁忌。我说,枫,我们出去吧,我想抽烟了。
他一直紧紧握着我的左手,我右手夹着一根烟,吸一口,再呼出来。任何人看来我们都是非常般配的小情侣。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的景象有多么虚伪。我定了定神,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
是的,他们订婚了。十月的事,我没有去,怕尴尬。
我打了电话给佳佳,祝福了她。也打了电话给易泽,我说,易泽,我爱任何人都不会比我爱你更剧烈。要是以后我还能爱上别人,我一定不会用全部真心,因为我要保护自己。他忍不住哭了,他说舟舟对不起,我控制不了你。我却笑了,我说易泽,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控制不了这样的爱情。
就这样,我们彻底了断了过往的一切。破釜沉舟,恩断义决。
枫一直静静得听着,什么也不说。我看他英俊的脸,忽然很想亲吻他。
呵,他对于我来说,是个诱惑。我曾经担心,如果我们失去了联系,这一辈子,我要怎样安身立命。他是我生命里最美丽的风景,只可观望,一旦伸手触碰,就是灰飞烟灭。尘世间越美好的事物往往就越是脆弱。
这是个艰难的轮回,我一直都知道。
走到一家店门口,我逗他,枫,怎么没有帮我买礼物回来呢。他朝我笑笑,舟你从前不是不肯接受我的任何礼物吗。
可是,人是会变的。枫。我悲郁地说,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们都只听过物质不灭不是吗,难道你听过感情不灭吗。说着永垂不朽的誓言,其实到最后只是戏言。
在你不在的这一年里,我经历了太多的事。七七堕胎,萌儿私奔,还有我自己的种种问题,都因为金钱而变得格外沉重。枫,你知道,我是贫穷的人。以前我不肯接受任何人的任何馈赠,我不能不承认,那是出于我穷人的自尊。
可是在陪七七去医院的时候,我忽然想通了,当你没有钱的时候,也许没有什么资格谈自尊。
我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掸着烟灰,不敢看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猜想他一定是一脸失望的表情,一定是这样的,他一定对我很失望。
他珍惜的女子,终于也沦落到信奉拜金主义了。曾经那般澄明清澈,终究也是满目疮痍。他内心最纯粹的一份感情在这个圣诞被我摧毁得万劫不复。
有双手从背后伸过来,他紧紧的抱住我。舟,其实你不用为欲望羞愧,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枫]
无论她变成怎么样子我都会原谅她的,一定会的。
平安夜我和童话在咖啡屋里见面。她点的是摩卡,我点的是蓝山。
她把头发烫卷了,发梢弯得很有风情。穿红色的毛衣和黑色的外套。端庄里也显出些妖娆。我见过很多美女,她确实称得上是极品。但是,我并不是那种会爱上一个女人外表的人。
她和舟舟相差太多了。她能弹一手好钢琴,有幸福的家庭,生活富足。她不会像舟舟那样贪恋如kfc那样不健康的食品。也不会像舟舟在伤心时用刀割破自己的手腕,她是最懂得爱惜自己的人。
她们之间唯一的相似,大概就是都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面前的童话没有太多的改变,幽雅地搅拌着咖啡,轻声细语地应答着我随口的问题。呵。不愧是童话,永远都是高贵得像童话一样的女子,气质好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她唯一的失态,大概就是在我跟她分手的时候。
两两沉默时,她忽然开口,枫,易泽和佳佳订婚了你知道吗?
我心里一紧,第一反应就是舟舟呢?她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和状态呢?童话淡漠地笑了,易泽他们没有做什么排场,就是几个好朋友聚了聚。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他们怕打扰你的学业。
我狠狠地盯着她,该死的女人,明明知道我关心的是什么。我挤出几个字,那舟舟呢?
童话的笑容猝然变得诡异,枫,你不是说不准我过问关于她的任何事吗?我无可奉告,你去问她自己吧。然后她摸出esse,点燃。
你什么时候会抽烟了?我的声音淡然,只觉得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这样遥远。
童话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泪眼模糊,声音哽咽。枫,人是会变的,舟舟她会的我也会了。而你,还是不爱我。
我把礼物放在桌上,下楼付帐。走出咖啡屋,风吹过来寒气渗骨。忽然想起此时的新西兰正是炎炎的夏季。我忽然有点后悔今天来见童话,她说人都会变的,那我明天要见的舟舟,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童话追在我身大声的喊,枫,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你知道她这一年里交了多少个男朋友吗
我头也不回的走了。对童话,我自知亏欠。我并不想伤害她,从一开始我就不想的。我只是,不能爱她。而她不懂,舟舟无论怎么变,都是我灵魂里最深刻的烙印。磨灭不掉。
第一次见到舟舟时她还是易泽的女朋友。易泽和她,我和童话一起打桌球。童话束手无策,舟舟一下手就收了桌上一半的色球。我当时就对这个小丫头刮目相看。后来买饮料时她跟我说枫,我要百事。
我扔过去,加了一句,舟舟,要接稳哦。
她红着脸跑到易泽面前说,枫他说要跟我接吻。
我们都啼笑皆非地看着她,易泽抱着她捏了两下,枫是要你接住,不是要跟你接吻。我的老婆嘛,他敢乱来。
她转身对我笑了,枫,不好意思,是我自己思想龌龊。
惊艳于她当时的笑容,像花朵绽放时那样纯真,也如冬日午后的阳光一样温暖怡人。那是还没有任何被伤害的痕迹的笑容,和煦,安然。清澈见底,我在那一瞬间忘记了任何语言。
她是我的天使。即使她抽烟酗酒,也依然是我的天使。
从那时起,我刻意地疏远了童话。尽管她是那样出类拔萃的女生,在舟舟面前也一步一步褪成朦胧。童话略有察觉,追问我是不是爱上了舟舟,我矢口否认。
我没有说谎,那时我确实还没有爱上她。仔细回想,我应该是爱上她的决绝。
易泽和她分手的那天我们也在场。
舟舟字字句句清清楚楚,秦易泽,你确定你要分手。她面容哀艳,语气不羁。
易泽肯定,是的,舟,我要分手。
她脱掉外衣,然后是毛衣,最后只剩下一件吊带。我们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站在易泽家的客厅里,身体颤抖得像一片落叶。她在一刹那间泪流满面,既而放声大笑。秦易泽,单佳不就是为你打过胎吗?她不就是跟你上过床吗?你看着我,我他妈的也可以。
她的几句话,震翻我们一屋的人。
易泽神情哀矜,为她披上外套。声音沉郁却坚决。舟,不是这样的,我和佳佳,不是你以为的这样的。
他把门关上,童话追了出去。只有我坚持留下。
时间静止了片刻,她冲进厨房用刀划开了手腕,反手抓了一把盐洒在伤口上。惨不忍睹。
我跑过去勾着她的腰,她哭瘫在我怀里,血流了我们一身,像盛放的伤花。她大声的尖叫,枫,我不疼啊,我一点都不疼啊。
我用力的抱住她,不停的安慰她,没事的,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她哭得声嘶力竭,终于不省人事。
第二天我和童话在咖啡屋分手,我终于承认我是爱上了舟舟。
这样的凛冽,这样的独断。我不知道舟舟她会变成个什么样子。我只是知道,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原谅她的。一定会的。
[童话]
回去,回去,原来是再也回不到过去。
平安夜我和枫不欢而散。我追出去告诉他舟舟早就不是以前的舟舟了,他没有回头看我,哪怕是一眼。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不知道我跟着他走了一夜,五条街。
又是因为舟舟,她是我和枫之间的忌讳。就像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碰不得。
我跟在他的身后,抽了很多烟,在第五条街的接口,买烟回来的我跟丢了我的目标。
又是这样不知不觉就遗失了他。
我至今还记得我和枫在一起时的种种琐碎。碰在手心里仔细的端详,怎么全是一块又一块的碎片。支离破碎,无从拼凑。忽然悲从心来,我这样珍惜的感情就被他无情地摈弃。我一直追着那些不属于我的爱情奔跑。一直跑到我体力不支的时候,前方有人对我说,童话,回去吧。
摔倒在地,匍匐而泣。回去,回去,原来是再也回不到过去。
我想,我不是不恨舟舟的。如果没有她,我和枫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说他看到她的时候忘掉了所有的愿望,只有感动在内心千万遍的徘徊蹀躞。可他不知道,我在看到他的时候,心一寸一寸失了神,天籁在头顶一次一次的唱响。而灵魂,瞬间就成了灰烬。
枫爱舟舟。可是她说,枫,我爱的人是易泽,我爱的人,一直都是易泽。
我承认我是功于心机的女子,我不善良。是我亲手扼杀了易泽在舟舟心里的完美形象。让她也了解到失去自己最爱的人是怎么样的感觉。让她也体会得不到纯粹爱情的莫大悲哀。
在枫骗我说他没有爱上舟舟的那天,我和舟舟见了个面。我给她说了一个故事,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故事。那个故事里有明媚动人的女主角,单佳。还有神情笃定的男主角,秦易泽。
佳佳和易泽是我们公认的以后要结婚的恩爱情侣。当时的枫,更迭地换着身边的女子,易泽劝他收心好好爱一个人。枫看看周围,然后把我拖过去,微笑着看我,就你吧,童话,做我女朋友。
佳佳的家庭破裂不堪,有时被母亲赶出来只好住在我家里。我和枫目睹了易泽对她的百般宠爱和无微不至。易泽曾当着我们的面,对佳佳说,不要因为家庭的不幸就对生活失望。你会幸福,因为有我。
那绝对是一生之中最浓烈的感情。无可替代。
后来有天佳佳来找我,她指着自己的肚子,童话,我想我有麻烦了。
去医院的路上她一直抓着我的手,小声的说,童话,其实我很怕疼的。我安慰她,不会有什么事的。
其实我们都是涉世不深的孩子,对于未知的事物充满了恐惧。悲剧来临,我们无处逃遁。
易泽和枫是后来赶来的,佳佳给我们一个虚弱的微笑。易泽走过去抱着她,佳佳,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娶你的。
当时我回头看枫,他背对着我抽烟。我很想问他,如果今天的主角换成是我们,你会不会,也像易泽这样,这样的难过?
过了片刻,答案清楚的浮出。不会。
他们安然逸乐的生活维持了半年,佳佳被送去海南读书,住在她姑姑家里,开始寄人篱下。我们大家一起送行,在月台上,她和易泽泪水滂沱。最后只问他一个问题:你会不会忘记我?
易泽只说了一句话:佳佳,我会等你,我会去武汉,等你。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我已经看见舟舟面上的凄惶。不加理会,继续说下去。
大概是几个月后,佳佳打电话给易泽,犹豫了好久只说易泽,我在这里很寂寞。易泽是聪明人,马上就明白她的意思。不是不爱了,是不甘寂寞了。虽然愤懑,可是对着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那样柔弱的人,似乎天生就是应该被原谅的。
佳佳反复强调,易泽,我最爱的是你,等我两年,我们在武汉见面,好吗?
易泽心如死灰,草草回复一句到时候再说。自次就开始像枫一样游戏人生。
舟舟你听完了,易泽是锋镝余生的人,所有的感情都在佳佳身上消耗殆尽。你认为你有什么能力让他忘掉那么刻骨铭心的感情。你可知道佳佳在他心里独一无二的分量。你可能容忍他爱着的是一个背叛了他的女子。
舟舟抬起眼睛望着我,如月光般温婉迷离。
她的眼眶泛红,眼泪却始终没有掉下来。她艰难的开口,童话,其实我也知道我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为我摈弃过往回忆的。我和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盘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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